悠闲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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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忆梦(四)

——

此时小巷中,四人回过神来,穆青悠看了看四周,不解道:“我们怎么到这来了?方才不是在后山吗?”

黎钰只觉很是神奇,乐凛看向身上的琴,见还在后,又看了一眼穆青悠身后的聆月琴。

顾闲按了按头,看向一处,只见老者正坐在地上,喝着后辈孝敬给他的好酒,

老者注意到顾闲的目光,开口说道:“别看我,是有人让我过去帮你们的。至于答谢就不必了,已经有了。”

又喝了几口酒,满意叹息后,老者起身大步离开了。

穆青悠见老者要走了,赶忙大喊道:“谢谢你!老人家!”听到答谢,老者踉跄了几步,快步离开了。

黎钰看着老者的背影,只觉得有些眼熟,对了,那幅画!难道是若儿请老人家来帮他们的?

这时,叶誉声走了过来,他看到四人无事,才放下心来,“叶某在此谢过几位了。”

看向四周,不见那老者,不禁开口问道:“那位老人家呢?我还未当面道谢。”

穆青悠看了一眼老者离开的方向,“那位老人家走了,想必是找地方喝酒去了。”

“喝酒?这样啊。”叶誉声看向黎钰身旁的乐凛,“乐师傅,天色不早了,你先回乐馆去吧,改日我定上门答谢。”

乐凛撇了黎钰一眼,“不必,有人会答谢的。”说完,转身离开了。

黎钰解释道:“我与乐凛是旧相识了,他不在意这个,改日我寻几张乐谱送过去就成了。”

穆青悠抬头看了天色,是不早了,于是开口道:“我去还琴,晚些客栈见。”

见穆青悠走了,顾闲抬脚跟了上去,叶誉声想叫住他,却被黎钰拦住了。

“走了,去客栈等他们,还有你不想见见言小姐?”黎钰在叶誉声身旁说道。

……

客栈里,三楼房间里,言慕雪醒了过来,见她醒了,木舒婉询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言慕雪摇了摇头,笑道:“头不疼了,就是肚子饿了。”木舒婉不多言,扶着她坐起来,而后起身过去端来早就备好的米粥。

“早就备好了,只待你醒过来了,”木舒婉喂了一口米粥,“目前只能吃些清淡的,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肘子。”

言慕雪点了点头,听话的吞下了米粥,不一会儿,粥就见底,最后直接端起碗喝了起来。

“我之前怎么不觉得米粥这么好喝?再来一碗吧。”言慕雪端着碗,可怜巴巴的说道。

“没了。”木舒婉夺过碗,起身放回到了桌上。

言慕雪伸出了手,却什么都没能抓到,“舒婉,我的好舒婉,木舒婉!”

木舒婉正想说些什么,敲门声响了起来,她走过去放下了帘子,之后去打开了房门,门外是背着药箱的叶怀古。

“叶神医,慕雪已经醒了,可还需要把脉?”木舒婉退后一步,让叶怀古进来。

一进来,叶怀古就放下药箱,拿出银针来,木舒婉不解道:“半个时辰前,不是才施过针吗?怎么还要施针啊?”

叶怀古拿出一支银针,递给了木舒婉,“这次的银针,是给木姑娘准备的。”木舒婉下意识的接过银针,“给……我准备的?”

“医治言姑娘还需要一些沾染忘忧草的血,我曾于越溪镇中见过姑娘,姑娘定是在那镇中居住了许久。”叶怀古缓缓说道,还拿出了一个玉瓶来。

木舒婉有些迟疑,可想了想,还是照他说的做了,扎下指尖,放在玉瓶之上,让血缓缓流下去。

·

房间的另一侧,言慕雪不见木舒婉回来,只得披上衣服,下床去寻她。

走过一小段路,掀开帘子,她就看到木舒婉在滴血,正想出声询问,下一瞬,就被人从身后按住脖子。

那人小声说道:“不要出声,我很快就离开。”言慕雪微点了点头,放下了掀帘子的那只手。

见言慕雪不动,那人继续向前看去,只见血滴了小半瓶,叶怀古递给了木舒婉一块干净的布片,让她捂住指尖伤口。

“木姑娘无须担心,叶某不会向其他人提起这件事。”叶怀古一边如此说道,一边收起玉瓶。

木舒婉心绪不宁,又怕引起叶怀古怀疑,只得笑着说道:“舒婉自然是信的过叶神医。”

叶怀古并没有多想,合上药箱后,开口说道:“我们进去看看言姑娘吧。”木舒婉上前几步,掀开了帘子。

两人一进去,木舒婉就开口说道:“慕雪,叶神医来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她走到床边,看到言慕雪睡过去了。

“叶神医,慕雪睡过去了,明日再来把脉吧。”木舒婉转身对着叶怀古说道。

叶怀古皱起了眉,快步上前敷过手帕,为言慕雪把了脉,却发现她体内的毒消了几分。

木舒婉忙问道:“可是体内的毒又严重了?”叶怀古收起手帕,摇了摇头,“并未,相反毒还消了几分。”

“想来是那碗米粥里的药生效了。”木舒婉笑着说道,看起来很愿意往好处想。

“也许吧。”叶怀古想起了什么人,“既然如此,这几日定要按时服药。”交代过后,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

楼下,叶誉声喝着茶,黎钰在一旁看着,“叶兄,你喝了多久的茶了,什么时候上去啊?”

“这个时辰,雪儿……言小姐该歇息了。”叶誉声又喝了一杯,眼神却没有离开楼上。

黎钰看不懂了,这跟话本上说的不一样啊,“要我说,你就该大胆些,你们不是未婚夫妻吗?”

叶誉声又喝了一杯,而后苦恼道:“实不相瞒,之前都是言小姐说什么我就去做什么,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黎钰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在,他张了张口,最后只是故作高深的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叶怀古走下了楼,叶誉声“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走过去小声询问道:“叶神医,雪…言姑娘她怎么样了?”

“按时服药便可痊愈。”叶怀古将叶誉声按了回去,尽量不让旁人注意他们这边。

叶誉声坐了回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她失去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

“不好说,”叶怀古想到了什么,有些走神,“按计划行事,看能不能通过熟悉的事物,让她想起什么来。”

叶誉声并未察觉他的走神,出声附和道:“说的对,我得好好想一想以前的事。”

黎钰撑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两个不对劲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自己会是最冷静的。

叶誉声看了过去,问道:“黎兄,你在笑什么?”黎钰清了清嗓子,凑到两人跟前说道:“我想到一个办法。”

……

另一边,穆青悠和顾闲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从上面看向庭然居,见门外守着两个黑衣人,穆青悠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有黑衣人潜进后院?”

“我让黎钰留了个口,方便他们潜入。”顾闲向院里看去,找寻柳琴声的位置,“还有就是怕牵连前院的人,黎叔叔那不好交代。”

穆青悠担忧道:“他们不会伤害南锦姐姐和柳大哥他们吧?”顾闲劝慰道:“放心,他们手里有背后之人想要的东西,不会轻易动手的。”

说话间,背着琴的柳琴声出现在两人面前,穆青悠与顾闲赶忙看了过去。

·

庭然居里,黑衣人们正围着柳琴声,站在他们前方的,是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看样子是这群黑衣人的头目。

斗笠男子没有看到南锦,出声问道:“南锦姑娘呢?怎么不在柳琴师身旁?”柳琴声淡淡道:“走了,我已病入膏肓,她不走留在我身边也治不好我。”

像是要验证自己的话一般,下一刻,柳琴声就猛地咳嗽起来,咳到最后竟还咳出血来。

见柳琴声这副模样,斗笠男子对他的话信了几分。

这时,一个黑衣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双手递给了斗笠男子一个盒子,男子接过打开一看,就看到了想要的无忧香。

“在下听闻柳琴师早年得了一把古琴,不知可否一观?”斗笠男子收好盒子后,笑着对那柳琴声说道。

闻言,柳琴声拿下身后的琴,坐下弹了起来,悠扬的琴声使得周围安静下来。

一黑衣人想上前去,却被斗笠男子伸手拦住。

待到曲终,斗笠男子才开口说道:“柳琴师误会了,我只是想看看那把聆月琴。也罢,仙曲能有几回闻。”

斗笠男子转身翻墙离去了,黑衣人们紧随其后。

见他们离开了,不远处的穆青悠与顾闲顺着梯子下了屋顶,向庭然居走去。

两人推门进了庭然居,一进庭院,就看到了倒下去的柳琴声,穆青悠赶忙跑上前去,“柳大哥,你怎么样?”

柳琴声擦了嘴角的血,淡然一笑,“无事,就是有些累了。”又转头看向柴房方向。

顾闲了然道:“南锦姑娘在柴房。”柳琴声点了点头,借力站起来,想要挣扎着到柴房去。

人还未走几步,柴房门就在此时被打开了,南锦跑了出来,她看到柳琴声脆弱的模样,赶忙跑过去扶住他。

穆青悠退到顾闲身边去,小声问道:“顾闲,柳大哥他不会有事吧?”顾闲摆了摆手,“不清楚,晚些让叶神医来看看吧。”

——

此时的客栈一楼,黎钰不知从哪找了一个说书的,硬是让其在客栈里讲起了狐仙的故事,还花钱雇了几个捧场的人。

才睡醒的言慕雪很有兴致,木舒婉勉强听着,叶誉声暗中掐着自己,黎钰满意的点着头。

至于叶怀古,找了个借口躲到客栈外面去了。

“啪!”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使得下面听得睡过去的人清醒过来。

“那狐仙虽是来报恩的,却使得那王生坠入悬崖,失去了半条性命啊!”只见那说书人拍过惊堂木后,继续说道。

“见王生如此,那狐仙是后悔至极啊,可她已失了修为,如何能救人呢?”说着,说书人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支桃花来,“幸而那狐仙有一桃仙小友,那王生方才有救。”

言慕雪摇了摇身旁木舒婉的手臂,说道:“没想到,他还会变戏法!”

·

客栈外,叶怀古倚着柱子,抬头向上看去,明月当空,心情却很是低落。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偶来,打开木偶,一块玉石出现在眼前。

叶怀古拿起玉石看了起来,玉石在月色下闪着绿光,“若水”二字显了出来。

这时,远处有两道黑影缓缓向客栈这边走来,见此,躲在暗处的黑影向叶怀古脚边扔了几块石子。

听到响声,叶怀古把玉石放了回去,放好后,就看到穆青悠与顾闲正向这边走来。

待到两人来到客栈前,看到的便是叶怀古站在外面赏月。

“叶神医,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穆青悠见他站在客栈外,开口问道,“黎公子去哪了?”

叶怀古向里面看了一眼,“他请了一位说书先生,在里面讲狐仙的故事。”

“狐仙!之前倒是在临溪城听过一次,不知道这里讲的与我听过的是不是一个故事。”听到‘狐仙’二字,穆青悠来了精神。

只是不等穆青悠进去,就看到叶誉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拿着桃花的黎钰。

黎钰出声喊道:“叶兄!这是意外啊,我知道言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叶誉声停了下来说道:“你不必解释,我并非是误会什么,只是受不了她对我如此冷淡。”

说完这些,叶誉声离开了,背影是那么孤寂。

顾闲看向黎钰,问道:“你做了什么?”黎钰无奈道:“我能做什么啊,就是找人讲了他们听过的那版狐仙的故事。”

穆青悠注意到黎钰手中的那支桃花,开口说道:“黎公子,你手里的这支桃花哪来的?”

黎钰把桃花递了过去,“你说这支桃花啊,假的,本来是想着言小姐会把桃花给叶兄的,可不知什么缘由,言小姐把花给我了。”

“还真是假的。”穆青悠接过后摸了一下,又见黎钰叹了一声,忙安慰道:“黎公子你无须愧疚,言姐姐把这桃花给你,只是她以为你是个爱花之人。”

黎钰不解道:“爱花之人?怎么看出来的?”穆青悠指了指黎钰头上的那朵芙蓉花。

见顾闲与叶誉声看过来,黎钰赶忙抬手去摘花,可下一瞬却被两人一同拉住手臂。

“别碰!花上有毒。”两人同时开口说道。

穆青悠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花不知道该不该扔,黎钰吓得不敢动另一只手,“你们别吓我啊!”

顾闲松开手,走到穆青悠身旁说道:“你手里的没毒。”穆青悠松了一口气。

见此,黎钰抬手指了指自己,问道:“我呢?”叶怀古放下黎钰的手臂,劝慰道:“放心,只要不碰到,就不会有事。”

“还好……还好没碰到。”黎钰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赶忙转身跑进了客栈中,“坏了!卖我花的人还在里面呢。”

闻言,三人赶忙跟了进去。

只是一进去,四人就看到言慕雪拿着一把鲜花,见他们回来了,她还笑着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黎钰冲了过去,喊道:“把花放下!”言慕雪不明所以,一旁的木舒婉见他要撞过来了,赶忙拉着言慕雪躲开了。

“哎呦”一声后,黎钰抬头看去,便看到了说书先生,只见他咬着牙,忍着痛问道:“黎公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样了?不对!你这花怎么回事啊?”黎钰边让他坐下,边指着头上那朵芙蓉花说道。

“芙蓉花?小店里从不卖芙蓉花啊,不知这芙蓉花是黎公子从何处得来的?”明为说书先生,实则是卖花店主小心的问道。

黎钰皱起了眉,这芙蓉花是一位姑娘送给他的,他见那位姑娘从店里出来,还以为是店里的卖花姑娘。

“是我大意了。”黎钰叹了一声,走到叶怀古身旁说道,“叶神医,这毒……”

叶怀古看了他一眼,说道:“跟上。”说完,转身离开了,黎钰赶忙跟了上去。

见两人走了,言慕雪向前走了几步,问道:“他们怎么走了?那朵芙蓉花是怎么了吗?”穆青悠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那朵芙蓉花有些特别。”

言慕雪皱着眉头,显然还是心存疑惑。穆青悠忙求助于木舒婉,收到求助目光后,木舒婉笑道:“我有东西落在上面了,你陪我上去一趟吧,随便把花放置在花瓶里。”

听木舒婉这么说,言慕雪忙问道:“什么东西啊?我和你一块找吧。”木舒婉笑着:“就是那支玉簪。”两人交谈着上了楼。

人走后,穆青悠向后看去,想问些什么,就看到顾闲对着那卖花店主交代了什么,店主点头过后,就转身离开了。

穆青悠静静的看着顾闲,直到他看了过来,其实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他这个人。

顾闲笑着走过去,问道:“这么喜欢发呆?我走了之后,你不会一直是一个人吧?”

穆青悠开口说了什么,只是声音实在太轻了,顾闲并未听清,他看了过去:“你方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