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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廉(三)
“月之,你又是何必呢!”班主的声音从剧院后台响起。
谭廉本不想偷听墙角,奈何就在他准备兴冲冲地推门的时候,月之的声音响起,“班主,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
“唉!张家二公子可是属意你很久了,虽说这男子之间有驳阴阳,但好过你一个人孤苦生活啊!”班主不肯放弃,继续劝说道。
谭廉将推门的手放下,干脆躲到一旁的灌木丛中偷听。
“班主,你应该知道,我月之虽一直扮花旦,但绝无做他人身下之物的想法!”
“月之,你...”班主叹了口气,“你是过不去当年你父亲的那道坎吗?”
室内静默了一会儿,就在谭廉以为就结束谈话的时候,班主的声音再次响起,“你难道看上定北王府的那小子了?”
谭廉一愣,随即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既期待又有些害怕听到月之的回答。
“呵!班主,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决不是那种人!我待谭廉不过是对弟弟一般!”
谭廉没有听清后面两人的谈话,只是觉得,月之是真的当自己是弟弟,心中隐隐地冒出一丝欢喜,但不知为何,又有些刺痛。不过这点异样谭廉很快忽略掉了,只是满心欢喜,啊啊,月之真好!
待平复心情,谭廉起身,敲门进入。
“月之!”谭廉语气很是撒娇,坐到他对面,盯着月之看。
月之看他这副模样,不知道这孩子又受什么刺激了,但总归是好刺激,便不担心,只是淡淡地问道:“怎么?”
“月之,你真好!”谭廉看着面前的人,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
“你啊!真是!”月之受不了这小孩盯着自己看的感觉,伸出左手盖住面前人的脸,“都长这么大了还撒娇?”
谭廉快速地将抚在脸上的手拉了下来,并双手握住,“再怎么长,都是你要一直疼爱的人!”
然后低头,看着纤长白净的手,“当初你第一次去我家时,母亲就一直握着你的手!”然后盯着眼前的人,眼睛深沉如海,“当时我心里都快气死了,我都还没握过的手,怎得就让母亲牵了那么久!”
月之有些不自然地想要抽回手,奈何谭廉用了点力,月之不想太过用力抽回,怕伤了孩子的心,只得无奈道:“你看,你现在不是一直握着的吗?”
谭廉看了会儿月之,便不再纠缠,直接松开双手,将手置于桌下,拇指与无名指无意识地捻着。
“哦!对了!”谭廉恢复之前的样子,“明日便是我医师考核的日子!我是来邀请你明日前来参加的!”
月之握住瓷杯的手一顿,“好啊!先恭喜你成功了!明日我一定到场!”
“哎呀!何必这么麻烦!我今日就是来找你和我一起回家,明日与我一同前去!”谭廉接着道:“我们医师考核在学堂内,非本学堂的人得让人带着进去才行!”
月之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对不起!今日真没办法跟你回去!但我答应你,明日一早就在你家门口等着,好不好?”
谭廉是第一次看到月之用这么不容拒绝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虽然是在和自己商量,但肯定是不会跟自己回去了。
不过谭廉也是个想得开的,便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就得出发,得准备点药材再练练手!”
星空璀璨,月亮躲在一朵黑云之后,地面的事物显得更为模糊。
月之一身白衣,站立在一条河边,手中提着一个篮子。
静立不动,夜晚的风甚是寒凉,单薄的衣服贴着身子,勾勒出纤瘦的体型,长发用一根束带捆住,随意地放置在身后,河面升起阵阵白雾,远远看去,竟有些像是要就此消失飞升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动了。
月之蹲了下来,往篮子里拿出了什么往河里丢。
静坐在河边近两个时辰,才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想来是腿脚刚刚蹲麻了。
城内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低矮残破的地块,一直跟在月之深厚的谭廉心想。
搓了搓被冻僵的双手,偷偷跟着月之,看到他进到其中一件匹柏德房子,推开院门,进去,关门。
谭廉站到这户人家的门口,想来这就是月之的家了,难怪一直没答应自己来他家做客。
只不过,今日的月之似乎是在祭奠着谁,谭廉心中想着,不过随后摇摇头,谁有还没有个秘密呢!
便转身往自家方向走,心中哀叹:这一个城东一个城西,距离也太远了吧!
刚偷偷摸摸翻墙回到自己院子,就见自己二哥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自己。
“我去!”谭廉吓得一跳,“二哥,不带你这样吓人的!”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抬起脚就要往屋里走。
“站住!”谭诚出声,“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了?”
“二哥!”谭廉瞬间跑到谭诚面前,蹲了下来抱住他,撒娇道:“二哥,我就是出去散散心!真的,明日,哦,不对,今日不就要医师考核了吗?有点紧张!”
然后抬头看着自家面容严肃的二哥,举起右手,“我发四!”
“你发五都没用!”谭诚一把拉开箍住自己的人,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人,“胆子大了啊,这么晚竟然还敢在外面溜达!还跑去跟踪月之?”
“哥?”谭廉双手撑地,闻言瞬间抬头看着自家二哥。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母亲专门派我过来警告你,别把手伸的太长,不然迟早惹恼了月之!”顿了顿,谭诚道:“到时候,我们可就真的可以看戏,看你哭鼻子了!”
谭廉赶紧从地上起来,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家二哥,“二哥,你对我真好!”
“行了行了!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得去考核呢!”谭诚说完就离开。
谭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摇摇头,“哼!说什么还不是关心我,真是别扭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