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审 上
除走了许久的关押囚犯的马车和马队，张府门口现只有孟良的马车还停在原地。
从张家小灶回来的紫衣都事正站在马车前细细禀报着：“诚如吴有为所说，地窖分为两层，已经在冰窖中找到残尸五具，其中有一具尸体衣着光鲜，怀中还有金条两根及半截玉环。”
孟良脸色铁青，更觉得张府门口的红灯笼碍眼许多。
紫衣都事也是头一遭见到如此惨案，他回想起院子当中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另，那院子里果真埋有骸骨，兄弟们现正在挖掘清理。”
“好一个修葺寺院的大善人！”孟良合上眼，只觉得脑袋上青筋暴跳。
他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指挥道：“你快马回巡捕司禀明范大人与魏大人，张家小灶需要多加派人手，另外严控张府。外人不得进入！”
现在张府已经由巡捕司严密包围起来，张宏与吴有为也已关进了巡捕司问询房。
正是夜审此案的大好时机，不然等都城守卫军张大人得了消息，可就不好办了。
孟良左右来回踱着步，作为巡捕司的都事，冯莲花理应参与夜审。
可她毕竟是个女子，又受了伤…
但她也是受害人之一！
可顾大人分明交代过，不许折腾人！
但顾易也没醒！
孟良眼珠一转，只差人送了都事外衣过去。
至于是审还是休，就看冯莲花自己的意愿。
他坐在马车外，眼睛直勾勾看向院内，手指不由自主的绕着马绳，颇有些望穿秋水的意思。
大约半刻钟的功夫。
才瞧见冯莲花出了内院，孟良长长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异常谄媚，老远就招呼道：“冯都事果真深明大义，夜里寒凉，咱坐上马车一同回巡捕司！”
冯莲花也不敢怠慢，她快步跑向孟良，就着他伸出的手一口气跳上马车，气还没喘匀。
“哒哒哒----“
马车已然开始在路上狂奔，颠的冯莲花头晕目眩。
“孟大人，如此着急可是因为守卫军将领张大人的缘故？”她勉勉强强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求证着自己的设想。
“不错！此次你与顾大人来的突然，张宏被抓时，我们已然控制了张府所有人马，除了吴有为。”
孟良不断鞭笞着马匹，低低说道：“且吴有为那边你处理得当，目前都城中并未有人知道张家事发。一旦天亮，可就不好说了。”
“可我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冯莲花细细想了一遍今日的遭遇，张月儿说是巧合。难道真的就这么巧么？
她心慌的厉害，可现在张府证据确凿，想那守卫军将领张大人便是知道也应是无力回天吧。
“莫要多想，咱们只管查案抓人！”孟良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神色极为难看，“至于官场上那些勾心斗角，自然有人去应付。”
走了不多时，外面渐渐安静。
马车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堪堪停在城门。
孟良将自己的印信掏出交于城门守卫军。
他面色冷淡，还好巡捕司拿人都不需守卫军查点，不然今日载了张宏的马车一进城门，恐怕就会立刻走漏风声。
冯莲花坐在马车中，听着车轱辘压过砖块的声音，心中渐渐安稳。
此时已然是子时，除了打更的声音，街面上空荡荡的。
马车放缓了速度，孟良循例问着冯莲花今日的经历，两个人一问一答，很快就到了都察院门口。
“今日你与李璟之配合审理张宏。”孟良背着手在前面领路，他声音低沉，没有丝毫不放心，“你放心去问，有什么手段招呼便是。天塌下来，有顾大人替你顶着。莫怕！”
“孟大人还真是...会安慰人！”冯莲花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语去描述自己的“敬佩”之情。
她深深吸了口气，刚要进问询房。
“等等！”
从问询房隔壁出来的范晓娥喊住冯莲花，朝她示意道：“先来这边。”
这间与问询房一墙之隔，里面除了范晓娥，还有魏青。
冯莲花一进来，就听见李璟之的声音透过墙，清晰的传了过来：“张宏，你可认罪？”
范晓娥用手比划着让魏青先出去等着，她关上门，口型清晰：“脱，上药。”
因为处理的比较粗糙，冯莲花腰间的血沁成了血痂。
范晓娥先用温水浸湿冯莲花腰间的布条，才动作轻缓的取下。
用清水彻底清洗，再上药，重新缠上干净的布条。
这一套动作没有丝毫紊乱，足见是处理过多次伤口形成的经验。
冯莲花忍着疼，靠墙那边李璟之的问询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不得不说，伤口重新包扎过后，冯莲花感觉受伤的部位轻松了很多。她极快的套上外衣，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范晓娥心细。拉住冯莲花没直接放她离开，而是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
温度正常，还好没有发热。
范晓娥递过一杯药茶，声音极低，“喝完就去隔壁审案，莫要怕，镇定！”
冯莲花真心地冲她笑了笑，一口饮尽略带苦涩的药茶，转身进了问询房。
原先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折磨犯人的十八般武器，如今亲自看见又是另一番感受。
李璟之起身让冯莲花坐在靠后的位置，自己往前走了几步，朝着五花大绑的张宏怒道：“人证物证俱在，吴有为已经画押指认了你，你还有什么好说？”
“大人明鉴，张某今日一直在自家府邸喝酒玩乐，不仅有宾客可以证明，便是村民也可作证。张某从不知后山有什么小灶，定是那吴管家做下的恶事，现在诬赖到张某身上！”
张宏言之凿凿，他定定看向坐着喝茶的冯莲花，强撑着嘴硬道：“大人可有证据，证明张某去过后山？”
“好，张宏，你书房为何摆放着一口空棺？你作何解释？”
李璟之步步紧逼，眼神狠辣，“那里的密室直通后山，你莫说你不知！”
“张某不知。”张宏咬紧不松口，全都推在吴管家身上，只要熬到天亮，自然会有人来救他。
冯莲花听着点了点头，笑了，“张宏，你知道什么是肉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