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伤你最深的，往往是最爱的
等忙完中午，空闲的时候，晴安帮宋爷爷一起煮艾草，煮红豆，小娟时不时地进来偷吃一个西红柿，或是顺走一把花生，坐在店门口的藤椅上，悠哉地晒着太阳，看着店。
第一锅青团刚装盘，小娟迫不及待地忍着烫，咬了一口，这是晴安亲手做的，她急切地盯着小娟的嘴巴，希望她给予评价。
“这是晴安做的，怎么样？”
小娟立即竖起了大拇指。
晴安放心地扯了扯嘴角，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趁周继红还没下班，晴安提前买回艾草和红豆回家。
第一步，先烧水，煮艾草。
看着煤气灶，晴安顿时犯难了。
在饭馆后厨帮忙，也是宋爷爷提前打好火，她再过去搭把手。
晴安呆呆地站在灶台前，一把扯下口罩，因为长期戴着口罩，面颊两侧留下深深的勒痕。
周继红回到家，换鞋的时候，看见晴安的鞋子已经摆在鞋架上，急忙朝屋里喊道，
“晴安，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知道妈妈今天晚上做红烧肉给你吃啊。”
周继红往晴安房间走去，路过厨房时，却看到灶台上的红豆和艾草。
周继红见门半掩，就推开门走进去。晴安正坐在床边，颤抖着想按下打火机。
“晴安，怎么了？”
周继红顺势拿走晴安手中的打火机，轻声细语道，
“是不是想做青团给妈妈吃，但不敢点火？”
晴安满脸委屈地点头。
“没关系，本来点火就是很危险的，那现在妈妈去烧水，你去洗艾草，我们一起做青团，好吗？”
周继红慈爱地看着晴安。
晴安点头，周继红帮她穿好拖鞋，挽着她去厨房。
忙碌一阵子，终于，母女俩做的青团出锅了。
晴安小小地咬了一口，很甜，甜味充满在口腔里。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江尚松了松领带，刚准备回书房，江明就从房间走出来。
江尚见状，连忙朝里面走去。
“你现在，就当看不见我吗？”
江明生气地发问，江尚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你觉得，你可以一辈子都对我这样视而不见吗？”
江尚的个子本来就很高，现在又站得那么近，江尚一低头，就看见江明的白发，突然多出了好多，他的眼眶顿时湿润。
明明以前父子俩经常一起出去打篮球，一起去河里摸鱼钓虾，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江尚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听父亲的话，把志愿填在南市，那他就不会认识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也就不会给他们带来不幸。
说不定父亲因为他在南市上大学，也就不会来到古城，他们就过着和以前一样快乐的日子。
“我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来古城上大学？”
江尚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与无奈。
江明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本想一把搂住江尚，但江尚却提前推后了几步。
“少……”
江尚立刻打断了他。
“别这么叫我，尽管你是我的爸爸，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当年的所作所为。”
江明突然头疼得厉害，耳畔回响得，是当年在医院里，江尚毅然决然地吼道，
“她可是我的命，我的命啊！”
江明不知所措，草草地讲了一句，
“这周四下午，记得去那里。”
江明手忙脚乱地逃离。
江尚终于呼出压在胸口的气，他摸了摸左手的腕表，在客厅里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江尚前脚进门，后面江雪就探出了脑袋。
刚才他们说的话，江雪全听到了。
她知道哥哥和伯伯关系不好，但没想到两个人的相处会达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江尚本来一直和江雪一起生活在南市，但填高考志愿的时候，为了江明才选择古城大学。
江尚的妈妈在他十一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从妈妈生病到葬礼，江尚没有掉下过一滴眼泪。
后来哥哥的好朋友可心姐，问他，以后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会怎么对她？
当时哥哥当着大家的面，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会拿命去爱她。”
所以，伯伯究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让好脾气的哥哥，说出这么重的伤人的话，江雪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江雪关紧房门，重新坐到椅子上，桌子上的手机发出微信的提示音。
江雪点开后瞄了一眼，快速地回复了一句。
之后江雪就像失了神，痴痴的望着手机。
她也好想像哥哥一样，勇敢地拿自己的命去爱一个人。
她已经遇见了那个她愿意拿命去爱的人，但他带给她的，是比拒绝还可怕的伤害。
辞职的那一天晚上，江雪站在空无一人的写字楼门口，等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终于，在等了快四个小时的时候，他终于出现了。
却连一个正眼也没有留给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江雪是怎么鼓起勇气喊住他的，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依稀记得，自己朝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
“我他妈的就是犯贱，就是喜欢上你了，我才不管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没有转身，那天夜晚没有一丝云彩，月光直直地照在他身上，透过一旁的路灯，将他挺直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江雪说完，他没有马上回复，江雪也没有马上跑过去面对他，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直视他的眼睛。
风裹着落叶，吹得让人瑟瑟发抖，江雪忍不住冲手掌心大大地哈了口气。
过了半晌，他才说了一句话，不是什么我们不合适，也不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是一句江雪做梦都想不到的实话：
“我曾经侵犯过一个女孩。”
江雪此刻的骄傲与尊严，霎那间支离破碎。
如果他杀人抢劫，她都会用无数个理由去为他开脱，唯独这个，江雪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再肆无忌惮地去追他，爱他。
原来真是这样，，伤你最深的，往往是你最爱的人。
于是过完新年，江雪就和爸妈打了个招呼，直接躲到古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