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海德格尔的“存有的真理”之阐明与老子的有无玄同
1929年《什么是形上学》和1930年《论真理的本质》初稿之后,海德格尔的思想在转折之后着重于“存有的真理”之阐明,而且他对于“真理”的阐明,不再像《存有与时间》的早期思想是以实存分析作为出发点,着重于开决(Erschlossenheit)和去除遮蔽(Un-verborgenheit)。而是重视“无”的课题,开启了晚期海德格尔更深入于存有自身的思想,也由此可以见出他和老子“有无玄同”思想的亲缘性。
在这一节中,以三小节分别讨论了海德格尔的(1)存有的真理的Entbergen(开显)和Verbergen(隐藏)之同等源初、即显即隐,(2)共同隶属,(3)Der Schritt zurück(返回步伐)与Differenz als solcher(差异自身)等三项课题,并将之与老子的有无玄同做一比较,亦即,先后比较于“有无”、“玄同”和“有无玄同”三项课题。
此中,所讨论者的平行、或说是亲缘性,列出如下:
(1)存有的真理的Entbergen(开显)和Verbergen(隐藏)之同等源初、即显即隐”就是相通于老子所说的“有无”。
(2)共同隶属(Zusammengehören)就是相通于老子所说的“玄同”。
(3)Der Schritt zurück(返回步伐)与Differenz als solcher(差异自身)”阐明的就是即显即隐的开显与隐藏的同等源初,以及思想与存有的共同隶属,思想开显的同时也在开显之中又隐藏自身于无而回返于存有自身。这是相通于老子讲的“有无玄同”,最后达到老子所说的“微妙玄通”和庄子所说的“物化”的境界。
1.存有的真理的Entbergen(开显)和Verbergen(隐藏)之同等源初、即显即隐
以1930年的不来梅的讲稿《论真理的本质》做为分界线,海德格尔的存有思想可以分为前后两个时期。海德格尔的存有思想的前期代表作当然是1927年出版的《存有与时间》;也正是这本书所提出的存有问题的进一步深化促使他后期思想转折。《存有与时间》提出“存有意义”的课题,并以此有(Dasein)的时间性为先验界域,探讨存有的意义,以克服传统西方形上学的存有遗忘。约在1929、1930年以后,海德格尔的思想转入于存有的更深入的内涵,“存有的意义”是在被显现敞开之后才得以进入理解的界域,存有的显现敞开活动本身是更为原初的,是即开显即隐藏的,海德格尔称之为“存有之真理”。这样的开显活动和传统形上学的表象性思维在根本上有所不同,现在必须从表象的结果、乃至于此有的实存的开显活动往后回返,回返到能表象的存有的显现敞开活动,而此一显现敞开活动被称为“存有之真理”,存有的意义唯有在存有之真理被显现敞开的情形之下才得以探讨,所以1930年的《论真理的本质》便从“存有的意义”的课题转而探讨了“存有的真理”。
从“存有的意义”的课题转而探讨“存有的真理”,经历了一个重视主动义的真理观到被动义的真理观(eine rezeptiven Auffassung von Wahrheit)的过程;经历了一个从仅仅注目于在场者(Anwesen),到兼重在场者与不在场者(Abwesen)的过程;经历了一个着重于时间性,到兼重时间性与空间性的过程;也经历了一个早期海德格尔着重于亚里斯多德的真理观到晚期海德格尔重新检视柏拉图的真理观的过程。也就是说,《存有与时间》着重于对于人的此有的实存活动的存在分析,着重人的实存活动对于存有意义的主动的“开决”(Erschlossenheit)。《存有与时间》第44节已提出aletheia(真理,Wahrheit),此处之aletheia(真理),海德格尔将之诠释为a-letheia(Un-verborgenheit去除遮蔽), a此一前缀是“去除”(un-)的意思,而lethe就是“遮蔽”(Verborgenheit)的意思,也就是:此有(Dasein)将存有的意义去除遮蔽而呈现出来,亚里斯多德的传统的符应真理观所说的语句与对象的符应的真理并不是原初的,因为已经预设了它被呈现出来。但是到了海德格尔的《论真理的本质》一文(讲于1930年,出版于1943年)。存有的意义必须先被开显出来,才能落入前述的此有的时间性。所以,前述的去除遮蔽(Un-verborgenhei)虽然是“在世存有”的实存的主动活动,还是被开显出来者,但是被开显出来者的开显的场所(Ort)本身却是有所开显就有所遮蔽,在场同时也有不在场(Abwesen),存有开显的同时也遮蔽存有自身,所以开显和遮蔽的活动是同等原初的。因此,海德格尔这里的真理观强调的不是人的此有的实存活动存的开决(Erschlossenheit),不是他的去除遮蔽(Un-verborgenhei)的主动性,而是场所的Entbergen(去除隐藏)和开显敞开,此中,Entbergen和Verbergen(隐藏)是同等源初的。可以说,“隐藏”是显现在一个“显—隐”的关系之中,显的时候就有所隐,隐的时候就有所显。所以海德格尔在此重视了Verbergung和Irre,强调的是Offenheit(开放,敞开)和Offenständigigkeit,像是林间空地,暗中有明,明中有暗,随着道路的前进而明暗显隐。由这样的“存有的真理”来探讨存有问题。在此,存有将自身去除隐藏而开显出来,在存有的这样的敞开当中却又同时隐蔽了自身,隐蔽了存有自身的奥秘。笔者自己曾用存有力动(Ontodynamik)来说明存有的这种在敞开当中又同时隐蔽了自身的活动,并主张和老子的有无玄同和天台佛教的佛性论、儒家的道德形上学有其相通之处。
张祥龙的研究指出:“海德格尔的转折与他对老庄的关注之间有着内在的联系。”此一发生于1930年左右的海德格尔思想转折与海德格尔的老庄研究有若干内在联系,关于此一课题,张祥龙根据比梅尔1997年5月15日写给他的信,从而指出:海德格尔在《论真理的本质》的原稿(写于1930年)讨论开显与隐藏的同等原初性之时,已经引用了老子第28章的“知其白,守其黑”,并将“黑”解释为“隐蔽于黑暗之中”。海德格尔说:
自由是(出自存在者本身的)去蔽着的让存在;它将自身揭示为真理的本质。现在它将自身显示为:此作为真理本质的自由在其本身中就是向隐秘(Geheimnis)的补充性的开启。那知其光亮者,将自身隐藏于黑暗之中。(老子)
虽然,当海德格尔于1943年正式发表《论真理的本质》时,没有收入这里的1930年初稿的老子引文,而加以删除;但是核对收于《道标》(Wegmarken)中的《论真理的本质》一文和1930年的原稿,在该书的《道标》第90页(新版的第194页)上,有与之类似的段落,海德格尔说:
存有者整体之遮蔽状态(Verborgenheit),即根本性的非真理,比此一存有者或彼一存有者的任何一种可敞开状态更为古老。它也比“让其存有”(Seinlassen)更为古老,这种“让其存有”在去除隐藏之际已然保持遮蔽了,并且向隐藏有所动作了(das entbergend schon verborgen hält und zur Verbergung sich verhält)。是什么把存有保存于这种与隐藏过程(Verbergung)的关联中的呢?无非是对被遮蔽者整体的隐藏,无非是对存有者本身的隐藏而已——这也就是奥秘(das Geheimnis)。
虽然两稿在文字上有一些的差距,但是,海德格尔新稿对于存有真理的即显即隐及其与本成的关系说的较为显豁,海德格尔说das entbergend schon verborgen hält und zur Verbergung sich verhält(“在去除隐藏之际已然保持遮蔽了,并且向隐藏有所动作了”),此中明白的讨论到存有的真理的“即显(entbergend)即隐(Verbergung)”, “对遮蔽者整体(传统西方形上学所探讨者)的隐藏(让其存有的即显即隐的活动)”就是“奥秘”;所以新稿虽然没有引用老子原文,但是它与老子的“有无玄同”在思想上的亲缘性则是更为明显。
2.共同隶属
海德格尔在思考“存有的真理”的课题之时,随着开显与隐藏的即显即隐的论题的深入,也更深入于存有与思想的差异自身和共同隶属,也就是更深入于相当于老子所说的道的“有无玄同”的论题。这可以在笔者下文的讨论之中见出。
在1946年夏天,海德格尔和萧师毅合作翻译老子《道德经》8章之后,海德格尔对于Ereignis(本成)和“道”(Tao)都有了更进一步的阐释。海德格尔收于“同一与差异”一书的《同一性原理》(Der Satz der Identität)就是一个重要的例子,此文发表于1957年,首次直接说明“道”(Tao)和Ereignis(本成)的存有思想的亲缘性。海德格尔在此指出希腊的主导词“逻各斯”(logos)和中国哲学的主导词“道”(Tao)都是一种Ereignis(本成)的存有思想,海德格尔说:
人与存有(Sein)的共同隶属(Zusammengehoeren)以相互促成的方式令人震惊地带我们到近旁……去进入而回转于那称之为本成(Ereignis)的事件。……出于思想本身的需要,“本成”现在就应该被视为一个服务于思想的主导词而说话。作为这样一个思想的主导词,它就如同希腊文的主导词“逻各斯”(logos)和中文的“道”(Tao)一样难以翻译。
其次,1957年海德格尔在弗莱堡演讲的《思想的基本原则》(Grundsaetze des Denkens)中再次引用了前述1930年《论真理的本质》原稿所引的《老子》第28章的“知其白,守其黑”,用的是V.v.Strauß的德文翻译,并展开阐释。在这里,海德格尔阐释了“此黑暗却是光明的隐秘,它保存住了这个光明在其近旁。光明就属于这个黑暗。因此,这种黑暗有它本身的清澈(Lauterkeit)”。海德格尔在此主张:黑暗保持光明在其近旁,黑暗有它本身的清澈,可以说是开显与隐藏、有与无共同隶属,这可以说是老子之有无合成妙道,和老子的“有无玄同”的思想有其根本上之相通。
《论真理的本质》的1943年修正出版稿阐明:存有的真理作为aletheia,不再只是《存有与时间》所阐明的作为去除遮蔽(Entverbogenheit)的aletheia,也就是不再只是从人的此有的实存活动的“开决”(Erschlossen-heit)和去除遮蔽(Entverbogenheit)来阐明aletheia。现在,“自由是真理的本质”,存有的真理是让其存有(Seinlassen),是开显敞开(Entbergung),而存有在开显自身的时候,又隐藏了自身,在此一即显即隐的让其存有(Seinlassen)的自由活动之中,才有所谓的“遮蔽”(Verbogenheit)、存有者和存有者的全体。可以见出这里所阐明的显即隐的让其存有的自由之存有的真理,就是老子所说的有无玄同,老子说:“道之为物,唯恍唯惚……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第21章)老子此处所讲的“真”让我们想到海德格尔所说的“存有的真理”。海德格尔在这里说:Das Seinlassen ist in sich zugleich ein Verbergen.In der ek-sistenten Freiheit des Daseins ereignet sich die Verbergung des Seienden im Ganzen, ist die Verborgenheit.此处的德文原文很难译成中文,勉强译为“让其存有本身也是隐藏。在走出—持续的此有的自由之中,存有者全体的隐藏生成其自身,即是遮蔽”,文中所说的ereignet已经包含了晚期海德格尔的Ereignis(本成)的思想,也可以说这里所说的ereignet sich die Verbergung就包含了Kehre des Ereignisses(本成的转折)的思想。
1957年发表海德格尔的《同一性原理》(Der Satze der Identität),收于《同一与差异》一书,此文及其他海德格尔晚期作品继续深化“存有的真理”的讨论,深入于存有真理的开显已经隐含的存有与思想的“共同隶属”(Zusammengehören),而继续探究之。在这个共同隶属中又有差异化的活动在其中,存有将自己的真理设置在思想之中。《同一性原理》阐明:存有与思想在同一性当中共同隶属,但也保持其差异。在跨文化沟通之观点中,可以说,海德格尔说的“开显”就是老子所说的“有”, “隐藏”就是无,“共同隶属”就是“玄同”,所以海德格尔这里之所说,和老子所说的“有无玄同”是一致的。海德格尔说:
思想和存有在同一中并由此同一共同隶属(Denken und Sein gehören in das Selbe und aus diesem Selben zusammen.)
在此,“共同隶属”(zusammengehören)是动词,也就是说,根源性的思想与存有在同一之中,达到它们二者自己的共同隶属,而且从此一根源性的思想与存有的同一,共同隶属也被产生出来。也就是说,根源性的思想与存有的同一,使得根源性的思想与存有的共同隶属得以本成发生。
这里的“共同隶属”是海德格尔晚期哲学的重要线索,“共同隶属”类似于老子所说的“玄同”和禅宗所说的“不即不离”,当根源性的思想进行存有的体验的时候,体会其“同一”之时,由此而体会到此根源性的思想与存有的同一是一种“共同隶属”,而不是任何一方将另一方完全吞没的同一性,思想与存有的“同一”不是抽象的绝对的同一性,而是一种“共同隶属”。可以看出,这是相通于老子所说的“玄同”和“微妙玄通”,相通于庄子《大宗师》所说的“天人不相胜”。这样的“共同隶属”也就是晚期海德格尔所说的“本成”(Ereignis, appropriating event)。
3.Der Schritt zurück(返回步伐)与Differenz als solcher(差异自身)
收入《同一与差异》的海德格尔另一篇文章《形上学的存有神学构成》(Die Onto-theo-logische Verfassung der Metaphysik),进一步重新论述了他早期代表作《存有与时间》(1927)所说的“存有学差异”,但是不再局限于早期的存有学差异的想法,而是从转折(Kehre)之后的存有思想,来深入于存有学差异之内的差异自身,进入到本源的思想体验。海德格尔说:
我们论及存有与存有者之间的差异。从未被思及者,从差异自身(Differenz als solcher),返回步伐,进入到有待思想的东西之中。有待思想的东西乃是差异的遗忘。此一有待思想的(存有的)遗忘,从隐藏(Verbergung)的观点看来,是差异自身的被思及的遮盖(Verhüllung),此一遮盖是从开端就已自行隐匿。(存有的)遗忘属于差异,因为此属于彼。
德文原文:Wir sprechen von der Differenz zwischen dem Sein und dem Seienden.Der Schritt zurück geht vom Ungedachten, von der Differenz als solcher, in das zu-Denkende.Das ist die Vergessenheit der Differenz.Die hier zu denkende Vergessenheit ist die von der Λφη(Verbergung)her gedachte Verhüllung der Differenz als solcher, welche Verhüllung ihrerseits sich anfänglich entzogen hat.Die Vergessenheit gehört zur Differenz, weil diese jener zugehört.
这里提到海德格尔思想转折的著名的Der Schritt zurück(返回步伐、回归), “返回步伐、回归”也就是在思想史的对话之中而返回于存有思想的步骤的意思。也就是说,从《存有与时间》所讲的存有学差异,进而“返回步伐”于存有思想的深处,从1927年探讨的存有的意义而“返回步伐、回归”于1930年的存有的真理,乃至于对Erignis(本成)的说明。《形上学的存有神学构成》在这里所说的“差异自身”不只是《存有与时间》所说的存有与存有者的差异而导致存有的遗忘而已,而是进一步“回到差异自身”,进入到根源性的存有思想活动,从而体认到未被思及者的差异自身,也体认到“遗忘(存有的遗忘)属于差异”。
海德格尔这里的差异(Differenz)不是单纯的存有与存有者的差异,而是这里所说的差异自身(Differenz als solcher),我们可以说,这是在“共同隶属”(存有与思想者的共同隶属)中的差异。我们可以说,这里所说的“在共同隶属中的差异”是绵延不断的差异化活动,也就是一种后期海德格尔所说的Ereignis(本成)、Physis(大化),相当于道家哲学所说的“化”、“自然”,尤其是庄子《齐物论》最后所说的“物化”,庄周与蝴蝶浑然一体(共同隶属)而又“物与我必有分矣”(绵延不断的差异化活动)。在大化、自然之中,有无玄同;顺之,则如老子所说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逆反之,“反者道之动”,则体验到道的“微妙玄通”。
海德格尔此处说:“此一有待思想的(存有的)遗忘,从隐藏(Verbergung)的观点看来,是差异自身的被思及的遮盖(Verhüllung),此一遮盖是从开端就已自行隐匿。(存有的)遗忘属于差异”,我们可以见出,在即开显即隐藏的让其存有(Seinlassen)的活动之中,在存有与思想的共同隶属之中,具有存有与存有者的差异,所以使人顺之则有存有之遗忘,而有种种表象性的思维,乃至于技术的控制。但是,也可透过诗的冥想而体会Ereignis(本成)。一方面,可以运用物,成就实际的作用及其利益。另一方面也可以同时让物栖息在他的本然之中,泰然任之(Gelassenheit),敞开于物的奥秘之中。关于这种对于日常的物的世界说“是”也说“不”的态度,海德格尔在Gelassenheit(《泰然任之》)一书中“用一个古老的语词来加以命名:对于物的泰然任之(die Gelassenheit zu den Dingen)”。
海德格尔的在Gelassenheit(《泰然任之》)一书中,进一步说明了日常面对技术对象的“常有”和泰然任之的“常无”的两种态度,海德格尔说:“技术世界的意义隐藏了自身(verbirgt sich)。但是,如果我们真诚注意到,在技术世界之中有一种遮蔽的意义(ein verborgener Sinn)无处不触动我们。那么,我们就置身于一个向我们隐藏自己,但是虽然隐藏,却又是走向我们的区域中。”海德格尔特别着重于此中的即开显即隐藏、在开显的时候隐藏自己却又向我们走来的奥秘(存有本身的奥秘),海德格尔说:这个东西虽然是隐藏着的,但是又是同时朝着我们走来的,“以这种方式显示自己同时隐藏自己的东西,乃是我们称之为奥秘(Geheimnis)的基本特征。我称那种我们据以对在技术世界中隐蔽的意义保持开放的态度是:对于奥秘的敞开(die Offenheit für das Geheimnis)”。明显的,海德格尔这里所说,类似于老子所说的“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妙用)”,也就是在泰然任之的冥想之中,运用“有无玄同”,体会到道家说的大化,最终体会到大化、自然之物化之境界。
以上阐述了海德格尔《同一性原理》的“思想者与存有在同一中共同隶属”的思想与老子“有无玄同”的亲近之处,也阐述了海德格尔晚期所阐述的“差异自身”与道家的“大化”、“自然”的亲近之处。在下文中,则继续探讨“存有之转折”与“道(存有)的双重性”,来阐述的海德格尔与老子思想的亲近之处,并论海德格尔对道家思想的容受之课题。
以下一节,讨论“道的双重性”,来呈现老子庄子最后所抵达的“化境”,以及海德格尔所说的“本成的转折”。本文最后一节,由本成之转折的海德格尔的思想之路,来总结海德格尔的存有思想对道家思想的收受的容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