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红乘风起航，山峰在身下翻滚，如大海中层层推进的巨浪。越过山峰，眼前是曲折的海岸线，红转而顺着水陆交界线飞行，半晌后他决定在海边停下歇息。

红在激浪的边缘降落，发现悬崖下有个半沉在水里的洞。天真无邪的小龙对这个古怪又冰冷的洞十分好奇，就钻了进去。洞里积满沙土淤泥，辨不清方向；路七拐八弯，还黑黢黢的；洞底塌陷，没有实地可踩。小龙把脑袋探出水面，像是在水下世界游泳，他还得绕开悬在洞顶或从下方突起的尖利石柱，活像在走一个水迷宫。滴答，滴答，滴答，水的滴落声漾起舒缓的回响。

红慢吞吞地在洞里行进，蛇一般的舌头快速吞吐着，身边是露出地表的石灰岩层。危机感油然而生，可耳边只有平稳的水滴声。他折回山洞入口，站着甩掉坚韧而粗糙的龙翼上沾着的水。正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条骇人的巨龙，他张开血盆大口，在一片漆黑中闪着刺眼的白光。

红被吓得缩起了身子，零星红宝石掉落在地。他赶紧飞离这个山洞，但那条凶残的龙怒气冲天，紧追不放。他们越过了一座隐约闪烁的金山。红铆足了劲使劲飞，满心想着逃，直到某一刻回头才发现巨龙不见了。他就近找了块巨岩，落下调整呼吸。

心脏剧烈跳动，红环视四周，担心被巨龙追上。这时眼前出现了一条漂亮的紫龙，奇异的是，她有两个头，其中一个看到了自己。

紫龙滑翔到他身边降落。“你好啊！我叫紫晶，你呢？”她愉快地问，两个头都看向红。

“我叫红！很高兴认识你！我刚被一条可怕的大蛇给追了。”

紫晶拍动双翼。“哦，的确。那是爆焱，一个大坏蛋，见谁都欺负！他还总想偷我妈珍藏的那些珠宝和亮晶晶的东西。看，他在那儿。”

头顶上方，爆焱正飞向山顶的金光。说时迟那时快，一条更大的绿龙飞驰而出，蝙蝠般的双翼覆满深绿的鳞片，尾巴长长的，有黑桃形的尾端，龙爪充满力量。紫晶兴奋地大叫：“那是我妈妈绿俏——宝石珍藏者！我妈不会让爆焱靠近我们的金子一步的。她总叮嘱我要守好金子。”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还那么年轻，就像我。”

紫晶噗嗤一笑：“你看，我有两个头：一个善良，一个邪恶。如果我邪恶的头不停给你下诅咒，善良的头就会用爱的魔咒来制衡。我妈妈说，我是宇宙间最纯净的灵魂。”

“这不会乱吗？”

“一般不会，但我有时会跟自个儿吵起来。”

紫晶邪恶的头转向红，盯着他冷笑：“别看我脾气冲就和我对着干。我呼出的气又炽热又狂暴，我还能用尾巴刺你。”红浑身发抖，红宝石弹落在地。紫晶那邪恶的头一把捞过宝石，吞了个精光。

上空中，爆焱正俯冲向山顶，想偷山顶上凌乱堆积的金子。绿俏飞升到山坡上与他对峙。

孤山之战就此拉开序幕。

绿俏甩动龙尾，直冲爆焱。爆焱吐出大团大团的烟雾，遮天蔽日，阻挡了绿俏的视线。恶毒的爆焱向四面八方爆射出削尖的牡蛎壳，伤到了绿俏的左爪。他俯冲而下，夺过两袋金子，瞥了眼受伤的绿俏，发出不屑的嘘声。

“你还能从村民那儿偷来更多的金子？呵，你所有的财宝终会落入我的手中！”他一边嘲讽一边升空。

绿俏痛苦地嘶吼：“我的女儿紫晶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她是天底下最棒的！”龙妈妈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号，大地都因此震颤不止。

亲眼看见了两条龙的战斗，红浑身颤抖，再也承受不住了。他一跃而起，全速飞回家去，留下紫晶一脸困惑地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平安到家后，一想起刚才命悬一线的时刻，他就战栗个不停。幸好一开始从海边的洞口脱身了，可耳边被绿俏的哀号冲击出的痛苦仍挥之不去，他只好用双翼捂住耳朵，直到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