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赴宴
戴斯从黑暗中醒来，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回想起福瑞德姆豁然的眼神……不敢去想了，戴斯懊恼地起床。刚走出卧室，就看到沝沐穿着睡衣站在窗前，清风带着雪片冰凉的气息，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纱。
看着沝沐略显忧愁的侧脸，戴斯以前一直不明白，他在忧心什么，但是渐渐地，从他们并不避讳他的交谈中，他开始明白他的心愿。
明明选择陪伴，但是他心里还有一根刺，他不知道该不该完全相信他。毕竟，发生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然而每次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反而更加迷茫。如果，他真的是维克提姆，那么，他想起一切的时候，该如何收场，还有，沝沐想要照顾的人，究竟是戴斯，还是九尾王……
沝沐转头看见发呆的戴斯，笑道：“你醒了。我们明天需要去王宫，夜楼公主苏醒了。国王陛下要举行盛宴，庆祝公主康复。”
戴斯立即从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中抽身，高兴地问道：“太好了！那我们是不是要给公主准备礼物？准备什么好呢？”
沝沐提议：“公主曾夸赞你做的饼干好吃，不如这次做一些送给她。”
戴斯欣然去了厨房的烘焙间，沝沐换了衣服也跟过来。厨房里面很整洁，似乎热爱做甜品的瓦特许久没来过，长时间闲置的桌面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沝沐见戴斯站在冷清的餐桌前出神，轻声道：“他们这段时间都会很忙。”
戴斯没有问忙什么，他从来都不觉得瓦特他们是普通人，戴上围裙，戴斯一个人开始做饼干。
曾经在这里的欢乐时光仿佛还在昨日，欢快的畅谈犹在耳边，好像一切都不曾远去，但又确实不可触及了。
密斯正要上楼去，忽然看到沝沐在厨房，拐进来，沉声说道：“亚伯自杀了，眼睛……给了戈武。”
搅拌器脱手，戴斯愣怔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沝沐神色平静，思绪却已经飘远。长久的沉寂之后，密斯叹了口气，“戈武会回来吗？”
“他会回来的。”沝沐又对眼眶泛红的戴斯说道：“我们去王宫回来后，就去吊唁一下吧。”
不待戴斯点头，密斯插话道：“你准备去赴宴吗？我觉得这一趟可是凶多吉少。蔷薇最近的动静很大，贵族上下几乎人人自危。”
“新王上位，自会有一番清理。”
“那你还要去？这场宴会难道不是王室故意跟迪杂尔王爵的追悼会冲突，来向元老会示威？更何况，迪杂尔王爵之事已经引起了王爵们的注意，凡有继承权的晚辈都应该安安分分地避嫌。”阴云已经悄无声息地笼罩星岚帝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密斯知道沝沐被侯普乐斯王爵扣下谈话，最后不欢而散，才更加忧心。
沝沐笑了笑，“该来的总会来的。”
再次来到王宫，戴斯显得更紧张了一些，他从密斯的话中已经感受到沝沐现在的处境危险，而沝沐恬适的神色恐怕是他唯一的慰藉。
为了庆祝夜楼公主安然醒来，瑞博恩国王举行了声势浩大的贵族盛宴，所有贵族子弟再次到王宫相聚，欢庆程度堪比他的继位大典，也让新国王对家人关爱至深的美名传播天下。
宴会中途，身穿白裙的夜楼公主终于现身，她身边的迪得莉小心翼翼地搀着她，让体虚头晕的公主可以借力站稳。
戴斯看到公主微笑致意，不知为何，公主给人的感觉已经不再是初见时那般柔弱胆怯。也许瑞博恩陛下将她保护得很好，让她终于不必为帝国未来心惊胆战，也不必为自己不受重视的命运感到悲哀。
满腔欣慰却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柏丽女爵冷眼瞧着得势的迪得莉，讽刺道：“妓女的孩子怎么可以出入王宫！”
大殿上恭贺公主平安的此起彼伏的声音忽然安静了下来，夜楼公主欲言又止，好像一如曾经不敢说话的样子。
所有人都在看着公主，而公主却一言不发，咬着下嘴唇，脸色苍白。迪得莉看了一眼懦弱的公主，微微一笑，便要躬身退下，这个小插曲也会就此为止，然而，夜楼却开口了。
“放肆！柏丽女爵胆敢对本公主的人含沙射影，莫非你想代替本公主来管教下属么！”
这一声斥责久久回荡，大殿之上有人欢喜有人忧，弗拉沃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
密斯凑到沝沐耳边小声嘀咕：“我怎么看着有些人的神色不大对劲。”
“蔷薇要分裂了。”沝沐淡然说道。
密斯身形一颤，“怎么会……”话没说完，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王座上的陛下和公主，以及站在他们身边的弗拉沃和迪得莉。
大部分人没有在意这个插曲改变了什么，连瑞博恩也只是感慨自己的妹妹终于学会用威严震慑流言蜚语而已。只是，弗拉沃与迪得莉之间一闪而过的对视里，敌意已如火花迸溅。
戴斯晃着杯子里的红酒，血一般的颜色里映出一个赤裸的少年，戴斯差点失手摔了酒杯。他往四下里一看，自言自语道：“德斯超埃男爵没来？”
密斯咬了一口苹果，鼓着腮帮子说道：“他不会出现了，你有所不知，他被烧死了。可怜他明明要继承王爵之位的，终于等到机会，自己却挂了。”
死了？！戴斯下意识看向波澜不惊的沝沐。
沝沐沉默地喝酒，密斯见两人气氛不对劲，又解释道：“德斯超埃的绯色城堡意外着火，没人见他逃出来。可悲的家伙可能没有意识到，陛下忌惮的是他的父亲迪杂尔王爵，毕竟那是阅历丰富的长辈。如今迪杂尔王爵一死，咱们的陛下当然是有仇报仇了。话说，陛下到底和德斯超埃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看他们俩每次遇见的时候，陛下都是那种恨不得抽筋扒皮的眼神，连弗拉沃那张阴森森的脸也更阴沉了。”
沝沐依旧沉默以对。
密斯无聊，“你今天哑巴了？算了，你平时也这样无趣，我还是去找可爱的妹子吧。”
戴斯捏着酒杯转圈，半天才嗫嚅着开口：“之前我是乱说的，绯色城堡的事情，是我向福瑞德姆打听后才知道的。”
沝沐回头看他，爱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没关系，你有困惑，也可以来问我。”
戴斯坦然，“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有些不相信我自己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