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离开
江父有些失魂的转身，看着相依偎坐在房间中间的地板上的一人一妖，莫名的松了口气。
把他们从江父掌下移开的是天垶。
天垶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江小河，好似他没有出手般，好似江小河只是在他面前般，眼里尽是无法掩饰的伤痛和悲哀。
江小河望着他，静静的回视，什么东西在此刻明了，什么东西在此刻更觉伤感。迟了，所以只剩哀伤。
一时间，练功房里安静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有谁长叹了一声。
天垶浑身一颤，嘴角缓缓的勾起，淡淡的笑了，凄凉无比。他过来看看她的伤势，却没想到，她居然把狐妖带过来了。
江小河别开眼。第一次，她觉得对不起他。
“天垶！”江父对天垶满怀愧疚，却又无言以对。
“天垶，你劝劝小河，你劝劝她。”江母犹如抓到救命稻草般，冲到天垶身边抓住他的手。
“她喜欢的不是我。”天垶下意识的道。
“天垶……”江母无措的放开他的手。
“让他们走吧，江叔叔。”天垶不看江小河，有些麻木的道。
他曾想过干脆毁了她算再毁了自己算了，但她居然去闯了愿阵，那个连白月都承认没有把握的阵，只为了解除婚约。
“天垶，她这样对你，你还……”江父羞愧得无法再说下去。一直以来，他们和天垶就是以女婿和岳父母的关系相处。
“小河喜欢的不是我，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天垶如同偶人般说着理智的却毫无情绪的话语。这种话语，明明他是不信的，却在此时用来欺骗自己欺骗他人，所以才这样苍白。
江父回眼看向旁若无人的相拥着的两人。
江小河缩在令狐默的怀中，令狐默搂着她，脑袋枕在她肩膀上。
这一人一妖，似乎全然忘了身处何处。
江父忽然无比清醒的意识到，江小河是自己女儿，是柔弱的女儿。
江母看看江父阴沉的脸色，心下惶然，颤巍巍伸着手的走向女儿，“小河，你回来吧，天垶是个好孩子，他才能给你幸福啊。”看到她身后的令狐默，江母又停住了脚步。
江小河抬起头看着母亲，眼里盈着不肯落下的泪。
“小河，小河……”
江小河摇头，终于缓缓的开口道：“我们已经成亲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令狐默重重的闭眼，抬头在江小河发上轻吻了一下，再睁眼时，那眼神竟是出奇的璀璨和夺目，所有的光芒都倾注在他半倚着的江小河的身上。
静。
良久之后，天垶觉得仿佛是从心脏深处挤出了一句话：“什么时候？”
他尖锐的眼神射向令狐默，令狐默没有回避，轻轻扫了他一眼，依然看着怀里的人儿，声音极轻极柔：“三天前。”
“三天前……”天垶很惊讶自己还能站着。“你们！”天垶痛苦的闭上眼……
“休要胡言！”江父喝道，看令狐默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厌恶，“人妖不相容，狩猎世家容得你们放肆！！孽女，你若还要爹娘，便杀了这狐妖！”
江小河和令狐默都没动。
“你！”江父抬手，江母急急的拉住，“没关系，小河，你回来吧，天垶不会计较的，是不是，天垶，是不是，天垶？”江母看看天垶看看江小河，又对令狐默道，“你走，我们不杀你，你快走，我们小河不会跟你走的。天垶，你很喜欢小河，不会计较是不是？”
天垶一震，眼角扫过去，却看到江小河和令狐默紧紧握着的双手。
沉默了半响，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只是盯着江小河，几乎是哀求的温柔的说道：“小河，你过来。这妖狐可以不杀他，放他走。你，过来。”
江小河抬眼看向天垶，不言不语，身后令狐默紧紧搂住她，几乎要将她嵌进肉里去，握着的手也抓得死死的。
天垶固执的等她回答，即使从她眼里看到的是请求。
江小河垂下眼，低低的道：“爹、娘，垶哥，很早之前，我就在幻境里见过他了。”
江父江母一脸疑惑，天垶过了一会才问：“……什么时候？”
“八岁。”
“不可能！”江父断然道。
幻境是狩猎世家为狩猎子弟所设的修炼之处，只有能从幻境里出来的才有资格参加猎妖期。所以，江小河再早也不可能在八岁的时候进入幻境。
“我偷偷溜进去过。”江小河说。
练功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令狐默很想问江小河什么是幻境，想问她看到他时是什么场景，却又觉得没有必要。不管是不是江小河八岁时种下的这个因缘，结果如此，便已足够。
过了一会，天垶又问：“小河，你告诉我，你不学星象占卜，改学狩猎，是不是为了他？”
江小河没有回答。原因一半一半，但不论如何回答，对天垶都是伤害。
天垶等不到答案，轻笑一声，“你——我不想再见到你！”说着，转头离开，脚步竟有几分踉跄。
“天垶……”江父江母愧疚的看着天垶远去的背影，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江小河和令狐默搀扶着站起身，紧紧相拥。
江父看了看他们，手紧了又松，江母握住他的手，无言的看着丈夫，充满哀求。
当年江小河改学狩猎时，就已经充分的展示了她的固执和不肯妥协。他们其实跟她是有些生分的，她自小就健健康康又懂事有天分，他们大部分的关照都投注在儿子身上，等觉得该多关心时，她已经大了，常年在外。
江父转身，背对着他们：“你跟他走，从今往后我们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爹、娘……”江小河语调依然平静，但两行清泪却顺着脸庞缓缓滑下。
“小河……”江母看着女儿泣不成声。
江小河跪下身给父母行跪拜之礼，令狐默也跟着跪下。
行完礼后，两人默默退出，取道偏门。
快出江院时，见着了早等在那里的江应苏。
令狐默有些意外，江小河却似早料到了般。
“小河，一年后回来。”江应苏道。
江小河只是看着她哥哥，不应承。
“连哥哥都不要了吗？”江应苏有些生气的问。
“好，一年后回来。”
江应苏这才笑了，拉过江小河，“伤得不轻，爹下手还真不留情。”
“我没事。”
“胡说。这狐狸也不能帮着你点，若不是你尽给他挡箭也犯不着伤成这样，要他何用！”
令狐默觉得委屈，却又无话可说。江父要打，他们是绝对不能还手的，即使江小河为了护他受伤，在父母面前也只有忍着，这样才有取得原谅的机会。
“哥！”
“好了，哥不过是说两句而已。你们出去先躲躲，养好伤，别让猎妖人看到。人妖不容，何况你还是狩猎世家的。白月可能还好说，要让那群老头子知道，爹娘也保不了你们。”
“是。”
“如果不要这狐狸，先杀了他再回来，有哥哥在这。”
不等令狐默辩驳，江小河已应道：“好。”